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渡部,抱错了梦想的人生

   闲来无事看了《罗曼蒂克消亡史》,看了许多影评,各种说它优秀,都只能是雾里观花。真正找出时间来看,才算感受到平静包装下的筋骨和流淌的血液。

妓女和处男的相互取暖、性奴和日本间谍的相爱相杀、黑帮兄弟之间的背叛与复仇、姻亲之间的若即若离、演员动荡流离的命运,都是大时局下挣扎求生的芸芸众生,构成一部时代悲剧,或者说,不算悲剧的终将流逝。一部电影最怕言之无物,可也怕想说的太多,最后只能流于表面。《罗曼蒂克消亡史》人物虽多,故事单薄,但主角渡部,却能算是真真正正被表达出来的一个人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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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的第一眼,实在没有将渡部往日本人方面想,操着一口正宗的上海话,打麻将熟练,娶了一个上海女人,生了两个儿子。对于日本人的评价是“现在过来的日本人没有一个好东西”。即便看见他穿日本衣服,精心烹调日本菜,也只是觉得他心里可能藏着对于故乡的一份怀念,而不是对于故乡的真正皈依。

一个爱猫笑起来双眼有柔光的人,其实是一个潜伏多年的日本间谍。放别人身上都信,放他身上总觉得会不会拿错了剧本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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影片采用回溯的手法,跳到3年前讲述小六被送离上海的场景。小路坎坷,故乡无法回身,小六觉得自己是个行尸走肉,找不到人生的意义,性交做爱不过打发时间,勾引一个个男人对她而言只是游戏。

将关于生活迷茫的思考放在一个交际花身上合情合理,联系小六本身的放荡而言,与其说她觉得生活只是“行尸走肉”,不如说她觉得其实,只是虚荣满足不了膨胀的纸醉金迷。

当最后她真的成为性奴,两个人命运性格交叉映射,关于人生意义追寻的假设,才得以成立。

小径之上,一片黑暗,两旁农作物摇曳,汽车前灯光芒微弱,照不亮太远的前方。俯视镜头莫名觉得压迫,上帝视角看透了前因预料了后果,然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,人类在无所不能的上帝面前,只受到了嘲讽与蔑视。原本安静的封闭空间,颠簸摇晃走向未知前路,因为看到穿着军装的国民党而被打破。军车灯光刺眼,渡部小六脸上灯光斑驳,一个本能退避,一个从平静,到面露狰狞。

从弗洛伊德开始,“性”与“攻击行为”就紧紧地联系在一起,“性”除了追求快感,还有证明自己强大、认同自己、发泄压力的作用存在。渡部委屈求全,为了自己的国家,将自己伪装成一个上海人,不能够自由表达自己的思想,日日月月,披着不属于他的羊皮在狼群中摇晃,精神和外在分裂,累积在心中的怨恨与破坏力,一点点上升却无奔腾的出口。

看到小六在灯光下晃动的耳环,渡部突然领悟到她的美,又或者说,他突然厌倦,厌倦对老大他们虚与委蛇的自己,厌倦不能够做自己,只是行走在上海土地上的异乡人。干净利落杀了司机和影帝,强暴了老大的女人小六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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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风瑟瑟,在镜头前随风倒的芦苇,给秋后的天空抹上了无言的苍凉,埋葬生命的土地,披星戴月静默无声,见证过的杀戮、见证过的无力、见证过的痛苦挣扎,化为薄烟随风消逝。

渡部没有杀小六,因为她陪他度过了那些无望的年岁;小六做了慰安妇,与陆先生重逢。在演员吴小姐对陆先生说“因为喜欢上海,所以才喜欢上海菜”时,脑海中的弦一时间嘭的全部绷断,真实呼啸而来。陆先生说:“你知道吗,我的妹夫在上海有一家日本餐馆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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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陆先生的妹妹,自己的老婆,渡部爱吗?爱吧,又好像不是有多爱,他亲手把他送上了黄泉;不爱吧,多年的相濡以沫,岁月静好,温情好歹有一缕。可是最终,都比不上他的故土,他的理想。

说民族主义太庞大,对于中国的侵略与觊觎,于渡部来说,更多的是,是个人理想。想亲手建立一个更好更大的,属于他们的国家。欲使之疯狂,必使之先入魔。对广阔资源的贪求执念先起,人命爱情也就成了附属品。

渡部挑衅的看向陆先生,说他了解他们,不会杀掉他们自己的侄子,舍不得下手。扳机拉动大儿子为了自己的日本父亲付出了“父债子偿”的代价。陆先生和渡部的较量,以一方终于妥协为结,爱恨情仇清算完毕末了陆先生孑然一生飞往香港。渡部在死前坚持说日语,再也不愿意说那一口纯正的上海话,告诫小儿子向相反的方向逃跑,回自己的故乡日本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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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曼蒂克已经消亡,新时局拉开了他的序幕。硝烟隐在淡漠的脸之下,善良丢失了存身之地,只在最后才能一窥芳踪。每个人奋力拼杀,最后没有一个赢家。故事待续的,是苍夷之后的中国,留在中国回不去的日本人,和满身伤痛回到日本的日本人,算不出谁比谁更高明一点。撇开渡部是个反派这个事实,看完电影发现最喜欢的竟然是他。

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他,揣着理想上路,踽踽独行毫无怨言,选择自以为最有意义的方式过完这一生,到了,不过看,你还愿不愿意带着善良上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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